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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小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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興兒還在攔著,“我說平姑娘,這裏是二爺的書房,是你大聲喊叫的地方?你也不瞧瞧自己是誰!”

“奶奶不好了,快給二爺通報一聲。我求求你了!”

興兒鄙夷的說:“說這些沒用,爺不在。”

裏頭賈璉猛然掀起簾子走出來,一腳踹在興兒的身上,“反了天的混蛋,你二奶奶要是有一點不好,仔細我揭了你的皮!”

也來不及問平兒到底是怎麽了,也顧不上管邢夫人跟著來了沒有,他撩起袍腳飛奔過去。

原來,珂珂聽了富兒和平兒的一番對話,心裏著急,一口鮮血噴了出來。

平兒等人聽見裏頭有動靜,就趕緊跑回屋裏。才看見奶奶淒慘的樣子。

平兒再穩重,終究還是姑娘家,加上奶奶這個樣子,她著實慌了神。上前扶好珂珂,就著急的呼喚:“奶奶,你這是怎麽了?”

叫人打水進來,給珂珂擦了臉。然後讓富兒、貴兒等人看好奶奶,她則是打死也要把二爺給請來。奶奶的,二爺怎麽了,是爺你就能無緣無故的給我們奶奶臉色看?我們奶奶是做錯了哪一點?還怕了你了!

誰知,賈璉一聽跑的比她還快,讓她一肚子的話都沒說出來。

邢夫人還在後頭,平兒就朝她說:“大太太,您也去看看我們奶奶吧,她現在是暈了過去。”

邢夫人一揮手,很有主母的範:“你趕緊先去看看你奶奶,我後趕著就去。”

平兒不敢怠慢,很快也是飛奔著趕回東廂房。

東廂房已經是亂成一團,也沒有丫頭在門口等著給他打簾子。他也很沒有大家風範的闖了進去,卻看見一群丫頭圍在羅漢榻的周圍在抹眼淚。

賈璉又急又氣,又是自責。上前抱著珂珂,喚道:“鳳兒,我來了,你是怎麽了?”一邊又是著急的問:“請大夫了嗎?”

富兒擦擦眼淚說:“旺兒已經去請了。”

賈璉方轉頭再看著珂珂,只見她雲鬢蓬松,釵環淩亂,面色憔悴。眼底滿是淚痕,顯見的是哭過的。

賈璉暗罵自己,瞎了狗眼了,我是混賬。

他也是亂了分寸,不知該如何才好。

幸好邢夫人後趕來,先讓丫頭們各歸各位,然後叫來平兒問了一下大體的情況。

平兒也不敢隱瞞,就把她和富兒說話,被二奶奶給聽見的事說了出來。

賈璉聽了越加的愧疚難當。

邢夫人問:“請了事哪個大夫?”

富兒說:“回大太太,旺兒去請的胡大夫。”

賈璉方說:“這個人不行,另外換一個。”

平兒期期艾艾的說:“爺,這一時上哪裏換大夫去?奶奶都這樣了,再折騰一陣說不定就……奶奶可撐不住啊。”

邢夫人猛然想起:“璉兒,你不是請了大夫要給鳳丫頭看病嗎?人也該來了吧?”

賈璉一拍腦門:“對啊,我怎麽把這茬給忘記了。快快快,讓人趕緊去門口候著,大夫一來,就馬上請過來。”

等人去了之後,他還是不放心。只好把珂珂交給邢夫人,道:“請太太替我照顧鳳兒一下,我還是親自去門口迎了大夫。”

邢夫人當即說:“客氣話別講了,你去吧。這裏有我,不會有事的。”

賈璉深深一揖,轉身匆匆離去。

平兒帶著哭腔的問:“太太,我們奶奶沒事吧?”

邢夫人很堅定的說:“不會有事的,你們奶奶吉人自有天相,一定會好的。”

賈璉帶著馮紫英薦的張大夫急匆匆的趕來了,邢夫人只好退到屏風後面。

平兒等人用暫時拉 一個紗簾把珂珂的面給遮了一下,然後用一方絲帕搭在珂珂的手上。

張大夫凝神把一會脈,道:“尊夫人是氣急攻心,導致的暈厥。一會兒醒來應該是沒有大礙。只是,尊夫人已有身孕,恐怕難保腹中的孩子。”

賈璉大驚:“什麽,腹中的孩子?”

平兒方說:“奶奶的本來是經期過了幾天的,當時也沒在意。以前也曾經有過這個樣子,都沒有問題。可巧趕上小蓉大奶奶的事,就把這事給耽擱了。”

賈璉急的直跺腳,忙問大夫可有保胎的方子。

張大夫皺著眉說:“我開一劑保胎的藥,喝了之後,今晚若無事,就把另外的兩付也早晚了喝了,應該就沒有大礙。”

其實,賈璉也聽出大夫說的很含糊。他沒有問若有事呢?只好在心中祈禱,最好不要有事。要是有難,就讓我替了她吧!

不管有沒有用,賈璉只是用心的去做。

暮色四合的時候,珂珂已經醒了過來。賈璉忙過來問:“鳳兒,你好些了嗎?”

珂珂滿心的委屈,哪裏還能說出話來,扭頭過去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。

邢夫人搖搖頭,這是傷心了。“璉兒,你先下去吧,這裏有我呢。”才醒來,邢夫人是不想讓她情緒有太大的波動。

賈璉只好依依不舍的下去了。

喝了大夫開的藥,邢夫人也沒有多言,只讓珂珂靜養。傷心的人是見不得安慰的,不然就更加的傷身體。

大夫的話,誰都不敢掉以輕心,等珂珂睡了之後,邢夫人壓陣,在耳房守著。其餘的丫頭婆子一概不能亂動,全都在底下聽命。

賈璉過來說:“太太還是先回去歇著吧,這裏有我看著就行了。”

邢夫人的態度很堅決:“我不放心這裏,就是待上一夜也不礙事,明天再歇也是一樣的。”

整個跨院的人都提著十二分的小心,不敢高聲說話,就是走路都惦著腳尖。

可是,到了半夜,珂珂肚子還是疼了起來。腹中的孩子終於沒能保住。

漆黑的夜裏,西跨院只有珂珂窩心的嗚咽聲。

賈璉望著漫漫黑夜,咽下一口血淚。二太太,咱們註定鬥爭到底!

第二天,珂珂小產的事就是闔府皆知。賈母親自打發人來一天看了幾遍,邢夫人更是寸步不離的照顧。反而讓珂珂心裏不安了。

邢夫人安慰她說:“你不要管這些,只要安心養病就好。”

外頭又有王夫人派了人來看,進來問了幾句就說:“二太太聽說奶奶小產,心裏難過的很,本來想親自來看望的。可因為傷心,就更不忍過來。請奶奶好好養病。”

珂珂身子還虛弱,邢夫人就代她說了:“你去回二太太,就說璉兒媳婦謝她的好意。現在身子不好,等以後再去親自謝她。”

來的是金彩的兒媳婦、鴛鴦的嫂子,人稱金二家的。這金二家的在賈府裏實在是上不了臺面,人物既不出眾,德行也難服眾人。依她的能力,充其量也只能漿洗個下人的衣裳,扛著掃帚掃個地。

偏生她命好,嫁給金彩的兒子,成了鴛鴦的嫂子。鴛鴦剛一入賈母的眼,王夫人就麻利的把金二家的提拔上來,做了漿洗處的小頭兒,專管下人衣服縫補和漿洗。

金二家的對王夫人感激涕零,王夫人又常以小利誘之。久而久之,金二家的就成了王夫人的一個小心腹。

珂珂上臺後,王夫人顯見的就沒有了往日的風頭了。金二家的也在第一時間感覺到賈府內部的人事變動帶來的利益沖突。她就琢磨著另攀高枝,看看能不能和賈府的新貴璉二奶奶搭上話。

王夫人自然又是先知先覺,她才不會讓這個絕好的棋子投到侄女的麾下。第一時間就把這個金二家的要到自己的院子裏,成了除周瑞家的之外,另一個心腹人物。

金二家的重新琢磨了一下,還是相當的滿足。就算她成功的投奔了璉二奶奶,可現如今,二奶奶身邊藏龍臥虎,不見得有她插一竿子的份。

說實在的,小姑子對她的感覺不咋地。反正她去求小姑子,讓她在老太太跟前吹吹風,最好能把她從漿洗的小頭兒,提拔成能管整個府裏漿洗的大頭兒。

可小姑子楞是給推辭了,說什麽,嫂子如今也是人人羨慕了,何必攀得更高呢!

金二家的氣鼓鼓的回來了,你說,誰不想攀得更高一點呢!

所以,她就選擇死心塌地的在王夫人的麾下效命。不管王夫人是為了啥,只要能給她更多的利益就行了。

一般的時候,金二家的還是不太敢在周瑞家的跟前放肆。論資歷,周瑞家的甩她十條街。

但是,盤點事件發生後,王夫人雖說沒有懷疑周瑞家的和大房有貓膩,可那份信任還是動搖了一點。

漸漸地,王夫人對金二家的更看重一些了。要不是這個女人實在不怎麽堪用,依她的天時地利人和,早就替代周瑞家的,成了二太太院裏第一重要人物。

這次來探病,周瑞家的就是一個陪襯,這也正合了她的心。這樣不討好的事,她巴不得不露面,幸好金二家的沒腦子,一心想出風頭。她以為,既然王夫人委了她,她就責無旁貸,一定要把這件事辦好。

寒暄完之後,周瑞家的就瞧見璉二爺的臉色不善,金二家的還猶未覺察。

“太太說了,二奶奶小產一定損了身子,暫時是不能勞累的。所以,有什麽為難的,盡管和太太說。”

邢夫人十分的不悅,珂珂越是傷心,她就越在在此時提起小產的事。當時就回說:“我替二奶奶謝過了。年輕人嘛,這算不了什麽事。明年這個時候,可能我又抱孫子了呢!”

金二家的自以為十分了得,趕緊高聲說:“大太太你是沒有生養過的人,哪裏知道這裏面的厲害!”

還沒等她炫耀完,王善保家的上前就給了她一個耳刮子:“滿嘴胡唚的小娼婦,大太太也是你能排揎的。要不是看在你家姑娘的面上,老娘請你吃板子去。”

金二家的也知道自己造次了,當時也沒敢繼續和她擡杠。眼睜睜的咽下了這口氣,權當什麽都沒有發生。

不過,她的使命還沒有完成。即使挨打了,也要把主子交代的意思給說完。“大太太說的是不錯,可二奶奶是要靜養的。太太的意思是,想幫二奶奶一把,先來照管弗裏德事。”

賈璉一甩袖,接道:“你去回了二太太,不必她費心了。二奶奶是病了,可還有我們太太呢。從今天起,就由月兒協助太太暫管府裏的大小事務。有爭議的,自有老太太裁奪。”

金二家的徹底閉嘴了,要是她這個也聽不出來,那可以直接去死了。

周瑞家的更是心尖上發寒。以前二爺稱呼王夫人,從來都是稱呼太太,一個‘二’字,將大房和二房徹底分清了。他還特意稱呼邢夫人為‘我們太太’。那麽,二太太就真正的只是璉二爺的嬸娘,再無其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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